“哈~哈…”慌张的喘息吐露出朵朵白雾。
暴风雪的人影穿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,雪线已经漫过膝盖,每一次的迈步都要花十足的力气,可是,冻僵的双腿已经不再能感受得到了。
他身上沾满了白雪,像雪白的鹅绒枕头,雪再次狂乱的飞舞,漆黑的风衣被白雪沾染上斑纹,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,他看到眼前模糊的雪景正扭曲着,刺骨的寒风拍打着他的脸颊。
随着积雪突然的滑坡,他摔倒在地,雪面下坚硬的石头将他的额头磕出血来他虚弱的爬起,风雪很快就将血迹覆盖,风声呼啸着向上吹袭,悬崖!
他哆嗦了一下,向后退却,却又摔在了地上,石子弹跳着落入万丈深渊,悄无声息。
晶莹的泪水蜿蜒着将脸上的雪花无声消融,眼前是血白而模糊的,衣服的碎片沾染着霜白而又殷红的血迹,还有两道犀利的擦痕将地面的雪冲刷了一遍,裸露的岩层冰冷而有光泽。
枯死的枝丫乌黑黯淡,风雪之下发出吱吱的垂死声,积雪从树梢坠落,树枝终于不堪重负折断了,坠入了漆黑的点缀着风雪的深渊之中。
他开始颤抖了,因为害怕,害怕那个人就这么死了,害怕自己又一无所有了,再一次被抛弃。
强而有力的风雪将他的帽子吹起,稚嫩的脸庞被冻得白里透红,他修长的睫毛上带着点点雪花,遮挡住了他空洞的眼神,那是斯卡诺。
“不…不要,我不要”斯卡诺靠在石头旁蜷缩着,逐渐被风雪掩盖。
模糊的视野中,猎食者踏着慵懒的步伐穿行在雪中,留下一排脚印,碧绿的瞳孔中弥漫出深邃的贪婪,雪狼喘息着,呼出几口雾气,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享用倒下的美餐了,它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。
可是斯卡诺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,他仿佛感受到了燥热,我要死了吗?
视野暗去,斯卡诺像一尊雕塑静静地立在风雪中,等待被风雪吞噬。
~~~~~
壁炉中的火花在通红的枯枝柴木上劈啪作响,火星迸溅着顽皮的跳出壁炉,然后失去温暖的色彩。
木质的地板上很干净,似乎经常有人打扫,跳跃的火星丝毫没有给地板带来什么危害,零下的低温,并不容易发生火灾,年久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相片,里面的女人和男人勾着肩,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,窗明几净的木屋,被冰雪包裹着,有着格外梦幻的色彩。
乳白的冰锥在房檐下凝结出一排,闪着光晕,四周是银装素裹的广袤森林,和高险的山峰,漆黑裸露的岩层预示着稀少的生命迹象,袅袅的乌烟徐徐向纯洁无质的湛蓝天空。
被子缓缓被掀开,娇小的双脚啪嗒一声踩上地板,随着一阵微颤,他还是克服了冰冷的地板。
他摸了摸衣服,棉质的手感,他从未感受过,衣服白的像雪花的颜色,但依然单薄,斯卡诺打了个寒颤。
他捂住了胸口,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,到处乱翻。
“你是在找这个吗?小子”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,他的手上挂着一条吊坠,闪闪发光。
“还给我”斯卡诺委屈的跳起来想要拿到它。
大叔无奈的抬了抬手,以斯卡诺的身高完全够不到吊坠,他瘪着嘴,一口要在大叔健壮的大腿上。
大叔惨叫着后退,身后的书柜也被一起带翻在地。
“你是属狗的吗,混蛋”大叔捂着脑袋,似乎被砸的够呛。
他拎起斯卡诺,他不言不语,只是用银白的瞳孔不甘示弱的瞪着他,就像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小野兽,脆弱,但依然危险。
“还给我!”
算了,我也没必要和这个小鬼胡闹。
“唉,好了,还给你就是了,别在咬我了,不然我就要动手教训你了”
斯卡诺一把夺过吊坠,确认无误后机警的后退了几步,那只小手紧紧的攥着吊坠。
“别这样看着我啊小鬼,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”大叔扶起书柜,细密的灰尘腾起一片“那吊坠实在是太碍事了,所以就暂时给你取下来了,你身上有一处几乎致命的伤痕,刮擦跌碰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有,你是遇到什么事了,怎么会有人想要杀掉一个小孩?”
斯卡诺摸了摸身体,的确有几处异样的紧绷感,但却感觉不到疼痛,只是有些麻,他本来以为是冻伤的后遗症,看来并不是了。
“怎么,看你的眼神,药效还没过吗?”大叔拾起一本书,塞入书柜“啊,抱歉我忘了,你这种小屁孩要是被那种疼痛折磨根本起不来才是”
斯卡诺感觉自己被小瞧了,他瞪着他咬了咬下唇,露出尖尖的小虎牙,片刻后他撩起衣服,绷带缠的杂乱无章,细小的伤痕在缝隙中若隐若现。
“放心好了,伤口不会再裂开的”大叔露出值得信任的眼神。
斯卡诺没有看他,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,像个断线的木偶。
“怎么了,小子”大叔蹲下身来,难道是被我完美的医疗手法感动了?
他轻声说了些什么,但是大叔没有听清,那似乎是个名字。
斯卡诺的脸微颤着,他用双手捂住脸,却依然止不住蜿蜒流淌的泪水。
“喂喂,小家伙怎么了,伤口开始疼了吗”大叔露出头疼的表情,“我可不会照顾小孩啊”
大叔抱住斯卡诺,那弱小的身躯中带着反抗的力量,但那不足以抵抗他。
斯卡诺哭累了,便靠在大叔的肩上睡着了。
他把斯卡诺抱到床上,给他盖上了被子,目光不自主的盯着照片,那位美丽端庄的女性逐渐被反光给覆盖,像是被雪洗去了。
次日,风雪变得更加猛烈。
斯卡诺歪歪扭扭的走到门口,悄悄地踮起脚尖,想要拉开门栓,可他瞬间就被提了起来…
“小子,你想干什么,没看到这么大的雪吗,你是想出去送死吗”大叔严厉的说。
“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”斯卡诺冷漠看着窗外的风雪,伸出手去却摸了个空。
你不怀念吗?那时的你就像一片雪花,但却拯救不了任何人,克洛诺斯说出了他的内心。
,画面一转,冰蓝色的山谷中,小男孩坐在冰面上,他竭力的抑制自己的呼吸和抽泣,大叔的腹部,一根手腕粗冰刺将其固定在冰面上,血腥的冰刺染红了被刺穿的裂缝,他侧着头,表情中是对斯卡诺的警告。
另一旁那个熟悉的,带给自己温暖的人,早已凝结成冰块,阳光之下,他的肤色如常人无异,斯卡诺再怎么靠近也只能看到被阳光遮盖的面容,再怎么触碰也只是虚幻。
满地都是冰凌,由冰刺开出的花,还有那离去的人影,充满了威慑力。
这只是你的记忆,再怎么端详也无法发现更多了。
“这样啊”
泥泞的土地上,阴雨绵绵,车轴留下的泥痕积攒出一处水洼,它倒映出男孩脏乱的面容。
“偷了吃的,他饿坏了”斯卡诺说。
村民对他拳打脚踢,水洼中的男孩,眼中一片深,寂静,幽冷。
你那个时候,有想过杀人吗?
“想过,这样也许我就能吃到东西吧,也或许会死”
男孩被捆在树桩上,大火熊熊燃烧,前面是伏地磕首的人们,一个村民无法再容忍,将男孩放走了。
看看他,看看他的下场,他救了你不是吗?可他却沦落至什么下场?
焦黑的尸体被肆意的丢在墙角,愤怒的村民搜寻男孩。
大火熊熊的燃烧,士兵们用刀刃刺死了一个个村民,鲜血装点大地,弹孔穿透了墙面,村长死前恶毒的诅咒,男孩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,士兵牵着男孩上了舰船,男孩在窗口注视大地,瞳孔之中被燃烧的火焰填满,,牢笼中的日子过得飞快,即使面对剑刃他也无动于衷,他像是个不畏死的怪物,士兵们感到了恐惧,建议将他丢到船外,长官发现了男孩的价值,教导他杀人的技巧,但男孩无所谓,只要能吃饱,在哪又有什么关系。
战场,尸体堆积成山,熊熊燃烧的烈火,散发出焦臭味,男孩握手着鲜红的剑刃,回过头来,身后是夕阳的余晖,映出了他冰雪般的眸子。
男孩交到了朋友,朋友死去了。
遇到了一个对自己十分友善的家伙,他似乎不在意怪物般的自己,他依然死了。
男孩明白了,只要他一刻握着剑刃,便会不停的有人死去,他们沾染了自己的罪孽,被自己的罪孽杀死了。
他的心被冻结起来,长官考虑给他放一个假期,一张卡,能够被无限透支,男孩想要去买死去友人的生命,被告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他在街区流浪了很久,饿了就吃,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回了舰船,体魄强化,升级。
梦境破碎了。
这份诱惑,对斯卡诺来说太过美好,他不敢去相信,一份新的人生,沾满血的双手能够被洗干净吗?
那份声音邪恶又古老,激起他心中的千层激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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